個多星期沒有在醫院工作, 今天返回前線, 在老人科復康病房巡房。
走到1號床, 面前的叔叔 85歲, 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個月。
通常要在醫院住上幾個月, 必定事出有因。。。
叔叔的身體狀況其實並不理想。他的心臟功能很差, 導致肺部積水, 令他經常氣喘; 他的雙腳及背部亦有水踵的情況; 由於血液循環欠佳, 他的腳趾有缺血及輕微壞死現象, 幸好並沒有細菌感染並不需要即時進行手術切除腳趾, 但護理傷口時卻令叔叔非常痛楚, 需要打嗎啡藥才能舒緩; 在這樣的情況下, 叔叔當然亦不能怎樣活動, 通常都只能躺在床上。
最惱人的是叔叔的心跳並不穩定, 經常出現心室顫動（ventricular fibrillation) 的狀况, 這個可致命的現象需即時處理, 這亦是他仍然留在病房的原因。
「叔叔, 今日好似幾精神喎。」我走到床邊跟他說。
「都係咁上下啦。」叔叔兩個鼻孔繋着氧氣導管, 緩緩地告訴我。畢竟已經住上了幾個月, 一切都顯得習以為常。
「有無喘? 隻腳有無痛? 」我再問。
「腳就無再痛, 喘就有呀, 一路都差唔多咁啦。」叔叔看似輕鬆。
「我地再較吓啲藥, 睇吓會唔會好啲啦。」雖然我心裏知道, 還可以做的並不多。
「唔使啦。。。我開始覺得自己討厭呢個世界。。。」叔叔突然這樣說。
我呆了一呆, 頓時間也不知怎樣回應。
「點解呀, 叔叔。。。」兩秒後我大開腔。
「我覺得我日日瞓係度好似坐監咁。」叔叔細聲告訴我。
原來能力上的大不如前, 叔叔是很在意的。。。
究竟什麼時候, 人會開始討厭這個世界呢? 為人? 為名利? 還是為了自己? 各有各不同前因後果。
想着叔叔面對無法逆轉未來的那份失落和懨棄, 的確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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